叶舒宪:迎接文化资本的新时代——中国文化产业学科面临的问题
作者:本站    文章来源:北京大学文化产业研究院    点击数:    更新时间:2010-1-9


各位嘉宾下午好。今天发言的题目是“迎接文化资本时代”,副标题是“中国文化产业学科面临的问题”。本来准备了四个小问题,看来这个时间不允许,我选其中的主要的提示一下。


大家看题板画面上有一本书,它是根据一部国际上知名的文化产业精品,翻译成汉语叫《指环王》或者《魔戒》。这是2006年我去新西兰的机场,我看到的第一本书,我一下飞机就是这本书。它是给新西兰小小的岛国旅游业做导游的。带着你去看《指环王》三部曲的电影,哪一个场景在哪儿拍的。今天在巴黎卢浮宫有《达芬奇密码》的导游,这就是文化产业案例。文化产业,在我们以前受教育中没有这个学科,今天教育部也没有明确把这个学科规定为几级学科,在高校是怎么招生的。现在看来这是现实迫切需要我们转型提出的一个新的方向。为什么我要拿这个书来说明?因为它本身就是一个小说,是一部作品。


我所理解的文化产业,它不仅仅是一个经济问题,它是一个人类文化转型的一个重要的结果。如果说有一个学科专门研究文化的,那就是文化人类学。那么有人说20世纪文化人类学最重要的贡献是跟哥白尼提出的日新说同样重要,首先把人确定为人是文化动物。我们跟其他生物的区别就在于我们有文化。所以文化这个词在我们学科中没有。因为新中国建立以来,基本上没有发展人类学这个学科,因为这是一个帝国的学科,这个有意识形态背景。虽然北京大学有社会学、人类学研究所。前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费孝通先生是英国留学人类学的专家,但是在北京建立的社会学、人类学,平常都是合在一起的。实际上在我理解中,受到意识形态的研制。


那么中国大学中真正有文化人类学学科的就是厦门大学和中山大学,那是1949年以前建立的。这样一个现状,就是文化产业首先要面对文化这个词,被认为是20世纪最重要的一个发现,人类社会学科最重要的发现,人是文化动物,它所带出来的内涵应该是非常丰富的。


在题板上我主要讲一讲前现代社会、现代社会和后现代社会的根本区别。从经济生产生活方式上来看,最重要的一个转变,就是文化工业。在文化工业提出以前,就是工业主义,或者就是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,在启蒙运动以来,300年来,经过全球化建立了今天的世界经济体系。这样一种生产方式,从最近哥本哈根会议已经看出,问题非常明确,这样的发展方式不能再持续下去了,用我们的主流话语来讲,必须重新谋求发展方向。所谓科学发展观也是在这个背景下提出来的。如果把哥本哈根会议再往上追溯,在90年代的里约热内卢会议提出人类经济发展协调的问题,特别是罗马俱乐部在上个世纪提出增长是有极限的。就是说工业主义是建立在人类调动人的生产能量,开发自然资源,几乎是没有限制的。然后生产最大的利润,这个就是马克思研究的《资本论》,资本主义社会的核心实质。


后现代社会,它把生产目标从无限制的开掘自然资源,转向了文化资源。这应该是一个非常领先的,非常前沿的问题。马克思完成了《资本论》,但是文化如何变成资本?这个在过去的学科里面确实没有。包括文化人类学的主流,过去主要研究边原住民社会的,对工业社会未来的走向提出的批评比较多,因为它把原住民社会作为镜子,对人类社会发展提出了非常警钟式的批评,就是说不耗费自然资源,人类在这个地球上已经生活了300万年。那么有了工业革命以来,仅仅几百年,有了石油、汽车,也就是100年的事,地球上的资源已经消耗了一半。那么在这种情况下,这种工业主义的发展模式,肯定不是我们未来的方向。所以文化产业也好,文化资本也好,是在这个背景下提出的后现代经济转型,既可以叫非物质经济,又可以叫虚拟经济。那么我举出的《指环王》和《指环王》所启发的一代又一代的文学作品、影视作品,像《哈利.波特》、《达芬奇密码》,还有刚刚登陆中国大陆的《阿凡达》都是这样的,这些作品都是国际上打造的比较成功的文化产业的精品。他们是怎么打造出来的?我就把《指环王》的情况做一些介绍,因为我的专业是做比较文学研究的。


这部书在《哈利.波特》风行之前,《指环王》知名程度还没有今天这么高,主要作者罗琳从小就读《指环王》长大,所以她深受魔法思维的影响。那么《指环王》里面有一个巫师,这样的一部作品,它的创作本身,我把作者的身份说一说,他是牛津大学古英语教授。《指环王》的作者托尔金,他在创作的时候,还没有什么文化产业、创意产业这些词,但是他用了他毕生的精力写了这一部小说。因为他是古英语教授,他的这部书,每一部中的每一个人名字,背后都有典故,甚至地名背后都有典故。他所说的欧洲,是指要为英文重新创造一个神话。过去我们讲西方神话,我们只知道古希腊罗马的神话,那么英文的神话是什么?他主要是用凯尔特和北欧,他用四种神话体系重新建构一部现代文化作品。这部小说被搬上银幕以后,在20世纪结束的时候,影响很大。曾经英语世界要评选20世纪最伟大的小说,网上网友评出的一部就是《指环王》。


这样一部作品,它是一个文化专家,或者是一个精深的神话研究专家打造出来的,这样的创作,能够在市场上一再的开发,甚至对某一国家的旅游经济有主要的拉动,那么它是精品的示范。


那么我今天要谈的中国文化产业面临的主要问题是什么?就是中国的文化产业,因为只有10年,新世纪才发展起来,很多是仓促上马,像黄老师讲的人才的问题,的确要从头开始,我觉得最重要的问题是文化自觉的问题。你先认识到你所生存的文化,中华文化是一个什么样文化?这里面存在着非常大的探索研究的空间。那么受《指环王》的影响,罗琳写出了《哈利.波特》,也变成了全球跨世纪最畅销的小说和电影、影视作品。那么21世纪美国的作家丹.布朗又创造出21世纪最畅销的书——《达芬奇密码》。


我们要是找它们的共同性的话,第一,就是认真学习文化传统,利用不同的神话资源,重新建构或者是再造一个新的神话传播。《达芬奇密码》无非就是说基督教主流的,男性中心的这种统治背后,还有一个被我们遗忘的女神宗教,作者说的非常明白,这个小说每一页背后有10页撕掉的资料,就是说他不是说凭着灵感在那儿闭门造车,他下的工夫比我们做一个博士论文、博士后报告要难的多,他要懂得宗教学、符号学、音乐学,他的题材场面都是哈佛大学的符号学课堂上,所以说他是专家级的文化产品。那么在中国,这种情况,刚好可以形成很大的反差。


中国有一个重塑神话的运动,是在2005年加入了苏格兰的一个出版社,在全世界20个国家,每一个国家拿出一个有名的作家来中标,写一部自己本民族的神话作品。中国中标的第一位是苏童,后来又有叶兆言。我这里举了一个例子,就是中国也在利用文化资本来重新创造,但是我们这个作家也好,导演也好,编创人员也好,文化管理干部也好,没有意识到精品是必须由专家来打造的。


我把叶兆言的这个讲一下,他主要写后羿,大家知道后羿射日是一个神话。他怎么来重新写这个作品呢?这一套丛书在世界上一二十个国家同时发行,写完了要翻译成一二十种语言,向全世界发布。他把后羿写成一个在宫中被阉割,但是又没有割干净,然后嫦娥变成了他的母亲,然后又和他乱伦。今天上午叶朗教授讲到中国很多文化产品是低俗的,这位作者应该不是低俗的,叶兆言是很有名的作家,为什么仓促上马写出这样一种文化产品,如何面对和《指环王》、《阿凡达》打造15年一部的精品。《阿凡达》是一个反梵文本词语,古代印度的梵文,他的意思就是天人下凡的意思。它和《星球大战》的导演鲁卡斯背后的美国神话学家约瑟夫.坎贝尔关系为密切,所以你不找到学术的脉络,文化研究的脉络,你仅看到一部作品成功了,这是远远不够的。因为时间关系,我就讲到这里。所以我要提出的问题就是文化产业任重道远,谢谢大家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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